5月5日开盘,海康跌停。

这是源于5月4日英国《金融时报》的一篇报道。

报道的题目为“ US moves towards imposing sanctions on Chinese tech group Hikvision”(美国进一步制裁中国科技公司海康威视)。

报道称:“美国政府将根据侵犯人权的指控对海康威视实施新的更严厉的制裁,尽管尚未做出最终决定, 此举可能会影响从纽约和伦敦到新加坡。”

根据报道,美国此次准备制裁的理由并不新鲜,主要是指责海康威视向中国政府供应监控摄像头,为与新疆维吾尔族人相关的措施“提供便利”。

如果了解美国对海康制裁的过往历史的话,美国政府的这个理由并不新鲜,因为在2019年,他们把海康列入“实体清单”时的理由就是这个。

根据报道,拜登政府已开始向盟友通报其意向,新的制裁可能与禁止美国盟友的政府和公司从海康威视采购有关。

目前,海康威视业务覆盖全球155个国家/地区。在印度、巴西、英国等海外设立了3个制造工厂。在最坏的情况下,海康威视可能会失去其所有海外业务(占2021财年收入的27%)。

实施上,自从2018年贸易战以来,美国这几年对海康的打压是全方位的,大概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黑名单,禁止联邦政府采购海康威视的设备

关于这点的来龙去脉,可以从海康威视与投资者的互动中找到答案。

2018年5月28日,在深交所互动易上,有投资者向海康威视(002415)提问:

“对于美国对于美国众议院的议案,贵公司没有在官方网站上进行回应!是否公司真存在一定影响?”

以下是海康威视的回应:

美国众议院于近日通过一项议案及其增补提案,该增补提案建议以国家安全为由禁止美国联邦政府采购某些中国制造商供应的视频监控设备,海康威视被列入其中。

目前,该议案处于美国国会立法程序中,尚未最终通过并生效成为法律。议案前后相关的信息比较复杂,如下是事件相关的详细信息与我们的态度,供参阅:

2018年5月11日,美国公布了一份1000多页的《2019财年国防授权法案》(众议院5515号议案),该议案内容并未牵涉海康威视,如有朋友感兴趣可找出来看看。

随后,有位名叫Vicky Hartzler的众议院议员对议案提出了一份增补提案,建议对前述议案的9处条文增加“视频监控设备”、3处条文增加包括海康威视在内的三家公司名称。

这位Hartzler议员在众议院发表其提案理由为“增补提案将视频监控产品包括在国防授权法案中关于政府部门禁止使用中国科技产品的范畴内……因为中国公司销售的视频监控和安全设备被植入后门,使得美国政府暴露在严重的漏洞威胁下。这些后门会把美国敏感的军事基地或大使馆的视频及音频监控数据,秘密传回给中国当局” 。

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和证据的情况下,仅仅是依据这样牵强的理由,5月24日美国国会众议院以351票赞成66票反对通过了整个议案包括增补提案。

5月25日,美国华尔街日报对议案情况作了报道,这也是该报自2017年以来第三次对海康威视进行专门报道。文章再次说明,虽然美军基地Fort Leonard Wood移除5个海康威视品牌监控设备,但该基地主要工作人员在接受采访时已明确表示“移除(设备)并不是因为安全方面的风险”。

2018年初,海康威视在美国加州开放了一个实验室,美国和加拿大政府相关人员可以通过履行必要手续查看海康威视销售于北美地区的产品的软件源代码,可以检查、验证公司软件、产品中是否安插有后门,我们以非常坦诚的态度欢迎政府监管部门的监督。Hartzler议员作为提案人,对所谓的产品安插后门未做调查和核实的情况下,以其主观臆断得出极其错误的结论。

第二、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

我们首先谈谈这个“出口管制实体清单”。

美国根据《出口管理条例》对出口物资和技术进行管制,企业被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就意味着企业进入了“黑名单”,基本不可能从美国获得《出口管理条例》所列物项和技术,会面临美国供货商的集体断供。

该条例的特点是对外国的交易也加以限制,也就是“区域外适用”,因此,加入该清单后,也会限制公司与其他国家的供应链。 

这是因为,该条例中有一个“美国最低含量标准”的规定,对不同出口管制产品设定了4种最低含量标准:

(1)不设最低含量标准的物项,以高性能计算机为代表;

(2)特定加密物项;

(3)10%最低含量;

(4)25%最低含量。

根据以上规定,如果美国企业的某些零部件和软件在原则上包含10%或25%以上,有的甚至只要有美国产品成分,不管多少,那么都会成为被管制对象。

换句话说,即使是韩国、日本、欧洲等国家的产品也将被管制。如果违反,将被美国政府处以禁止与美国企业交易等行政处罚和刑事处罚。

美国出口管制政策的两大手段是出口管制清单和许可证制度。在出口管制体系中,美国国务院负责管理军品管制,商务部负责两用物项管制。

美国实施出口管制最重要的一大执法工具就是清单管理。负责部门包括:财政部、国务院和商务部。

美国商务部主管出口管制的机构是产业与安全局(BIS)。美国商务部对两用技术实施清单管理,并以阶梯式三大清单限制美国技术输出,分别为:拒绝人员清单(DPL)、未经验证清单(UVL)和实体清单(EL)。

其中以实体清单(EntityList)最为严格,被纳入的原因是“威胁美国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BIS通过限制高科技产品和技术的输出,对于他国进口美国技术实施严格监控。

一般情况下,与被美国制裁的国家开展贸易的企业会被纳入清单,与中国有关的主要是涉及伊朗的贸易。比如中兴与华为被加入实体清单。

2016年中兴被纳入实体清单,是BIS在调查中发现中兴违反美国出口管制条例向包括伊朗、朝鲜在内的受制裁国家再出口美国受管制产品。2017年3月,双方和解,中兴通讯以6.61亿美元的民事罚款以及一项7年出口权拒绝命令得以撤出清单;2018年4月16日,7年出口拒绝令被激活、生效,为解决拒绝令,中兴通讯付出了总罚款17.61亿美元(人民币约121.58亿元)。

2018年5月8日,美国单方面退出伊核协议,重启对伊制裁,与伊朗贸易的跨国公司逐步进入美国各类制裁的射程内,华为在美国单方面退出后被BIS认定“违法”。

2019年5月15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保障信息与通讯技术及服务供应链安全》的行政令,宣布美国进入国家紧急状态。

2019年10月8日,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BIS)以从事或推动“有悖于美国外交利益的活动”为由,将海康威视等28个实体列入“实体清单”(EL),该决定于2019年10月9日生效。

就美国公布的理由具体而言,其认为该等实体涉及“对居住于新疆的少数民族实施高科技监视活动”。

当然,自从美国已经得新冠死掉的前国务卿鲍威尔靠着一管洗衣粉就对伊拉克发动战争的行径曝光后,对于这个超级大国拿出任何扯淡理由来,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被美国列入实体清单之后,由于华为海思的被迫退出,海康的芯片供应和其他所有美国技术占比超过25%的部件及服务都受到影响。

海康威视被迫切换供应链,特别是通过国产化芯片进行替代,并通过保持高库存状态对应可能发生的其他意外,最终海康威视顽强的从这个制裁中挺了过来。

如果说,这是从供应链的角度对海康进行打击外,接下来的一个措施则是从资本市场的打击。

第三、禁止美国投资者投资海康威视的股票

2020年11月12日,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在选举失利后,公布一项行政命令,禁止美国投资者对中国军方拥有或控制的企业进行投资,该命令自2021年1月11日生效。

此前,2020年6月24日,美国国防部将海康威视列入中国军事关联企业清单。

该命令旨在阻止美国投资公司、养老基金和其他机构买卖海康威视等公司的股票。

这项命令公布后,导致美国投资者迅速抛售海康威视的股票。

关于这点,我们可以从外资通过港股通渠道持有海康威视的“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持股变化略见一斑。

2020年Q3,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持有5583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6.9%;

2020年Q4,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持有33643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比例下降至4.16%;

到2021年Q1,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持股仅有1235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比例大幅下降至1.48%。

受禁令的影响,大概4.35亿股的股票被抛售,以2021年Q1的收盘价55.9元计算的话,在禁令公布后一个季度的时间大概240亿的资金出逃。

此后几个季度,该账户的持股数量虽有下降,但是幅度变化不大。

第四、将海康子公司海康微影列入实体清单

2021年12月17日,美国商务部以“支持中国军事现代化”为由,将海康威视控股子公司杭州海康微影传感科技有限公司列入“实体清单”。

当然,有了前面的操作,我们对这个决定基本上见怪不该了。

海康威影的主营业务是“集成电路芯片的设计、封装和测试的企业”,这大概是美国把他加入实体清单主要理由。

从禁止联邦政府采购来影响目标公司的销售,到实施物资和技术的出口管制来影响目标公司的供应链,再到禁止美国投资者投资目标公司的股票来打击公司的融资能力,再到此次的可能阻止盟友国家采购目标公司的产品,美国政府对中国的高科技企业的打压可谓是全方位而且不遗余力的。

不过,从此次的理由和手段来看,我个人认为会有影响,但是效果不一定显著,大概的逻辑如下:

海康的海外销售能够遍布全球,我认为主要得益于产品的性能和价格都具有市场竞争力。

因此,美国政府可以要求联邦政府购买其他品牌的性能和价格不具竞争力的产品,政府承担其中的效率和金钱的损失;美国政府甚至无法要求企业或者居民也这样做,除非他能够提供相应的补贴。

因此,这个逻辑放在其盟友国也是一样,其他国家是否愿意因为响应美国的要求而自己承担其中的效率和金钱的损失,我觉得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除非美国能够在其他方面提供更多的补偿。

因此,我对这个制裁的结果是报怀疑态度的。即使美国真的决意实施的话,我估计影响也不会太大。

对于我而言,海康威视的补仓目标价时34.16元。

以今天跌停价38.34元来看,如果明天继续跌停,离我的目标价就不远了,我就再买入一些,算作对我中国领先企业的支持。

在兰小欢教授的《置身事内》一书中,曾经对中美贸易战的原因及未来走势做过分析, 海康威视的事件又是对兰教授的结论的进一步论证。

兰小欢教授的观点是, 中美贸易冲突,表面看是中国国内消费不足引导致的国内失衡引发的国际失衡。

实际上,美国更担心的是中国科技兴起对美国的技术冲击和挑战,所以才有对中国领先制造企业的各种清单和制裁。

最后有图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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